我们都是岁月里的一介纤尘的散文

语文咖 人气:6.29K

岁月,如一面镜子里的景,滚滚而流,滚滚而奔。其中的人,抑或物,只不过是镜子里的尘埃,似乎近在咫尺,又似乎远在天涯。

我们都是岁月里的一介纤尘的散文

只不过,岁月匆匆不复回。它不会停下匆匆的脚步而驻足回眸,更不会怜悯镜子里的瞬息万变。

岁月里的生命,永不停歇地作着轮回。如沙尘,附着于某条生命的轨迹线,亦成了线上的某个节点。

不哪时,回首,我们都成了镜子里的一介轻尘。轻尘在镜子里的轻旋,旋出一个个美弧的圆,圆出世间的人生生命。

生命里的你我他,都在岁月的轻尘里荡,荡出不一样的天空。

一:岁月里的沙尘

江南的冬,有些冷。冰冷的北风缠绕在了高楼大厦间,轻旋于路基的隔离护栏里。夜色朦胧,只有雷打不动的盏盏路灯亮迷,驱赶着黎明前的暗夜,但也显得力不从心。夜色如沉沉流水,我昏昏然地洗漱完毕,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昏暗的楼梯。这时,二姐夫打来了电话,敢情他把准了我行动的脉搏,知道我拂晓前是要出门的。站台与家的距离不远,仅一个电话的时间我就走到了。我专心致志地接听电话,忘却了干冷的气候。

当我一个人站在寂寥的熟悉而陌生的公交站台时,我从刚才的梦境里回到了现实,接完二姐夫打来的电话,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口袋,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。于是,我不由分说得就往家里跑。这时,天空中下起了不大不小的冬雨。滴滴答答好有节奏,暗合了我的脚步声,来得突然而急促。

“跑什么啊?”忽然,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昏暗的夜色中荡过来,“忘了什么啊?”

“钥匙,车钥匙!”我急急地答,并没有回头看罗小云。

拿好钥匙,重新打着雨伞行走在黎明前的暗夜。躲在伞里,还是有一股干涩涩的冷向我袭来,我缩着头颅,尽量将脖子藏在高高的衣领里。我握着伞柄,小巷子里的小风握着我的手指甲,下意识的我打了个冷战。

夜色轻柔,风也轻轻,周围静悄悄的。隔离护栏间偶尔地穿梭着往来的小车,转瞬,又渐远渐消。放眼四周,穷极的还是昏昏然的路灯,要么就是黑洞洞的夜。整个苍穹如鬼魅一般,将世事红尘牢牢地裹住。而我,如一粒尘埃淹没在了夜色中。

渐渐的,我的心平静了下来,雨滴也慢慢得小了起来。移开雨伞,让稀疏的雨滴从空中滴落,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戴望舒的《雨巷》——撑着油纸伞,独自、彷徨在悠长,悠长、又寂寥的雨巷,我希望逢着、一个丁香一样的、结着愁怨的姑娘。

在这个“轻暗忽明”的夜色里,我的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在哪呢?答案是“不知道”。但我知道,我只是岁月里的沙尘,极其渺小,简直可以忽略不计。

昨晚,我光着脚丫站在高凳上,将那个亮了一季的荧光灯管换了下来。灯管坏了,一段已露出了黑迹,不亮了。在俯身下高凳时,竟然看见了自己长长的脚趾甲,心想:多长时间没修过?不过,令我悸动的还是右脚的大脚趾甲的一角里竟然藏匿了污垢。黑黑的,如米粒般大小。看着它,又看了看灯管上的黑迹,我还真得愣住了,仿佛看到的不是污垢,是岁月的沙尘,是岁月的影子。

原来,那根已坏的灯管也是岁月里的沙尘。

岁月在不无顾我地远走,将我们甩在了时空的某个节点。昨天,陈莉婷还在与我聊起她酗酒的父亲,说是九十岁的容颜五十岁的年龄。今天,就惊闻她的父亲已驾鹤西去。

二:我们都是抛物线上的节点

一场立冬的冷雨,令秋高气爽的天空阴沉了。雨花不大,风也轻轻,远眺轻度灰霾的天空,整个城里雨蒙蒙的,四处氤氲飘渺,犹如笼罩上了一层轻纱式的`梦,顿令人错觉地以为时光倒流到了早春的烟雨江南。不过,空气中还是漫漾着微微的冷意,带来了早冬的气息。

在这个跨一步是冬季退一步是暮秋的季节里,落落枫叶唱响了一曲季节的晚歌,纷纷醉红飘坠。枝杆的枯叶也摇摇欲坠,极不情愿地在风来时痛苦地离开了树尖。别离,还是别离。煽情的人们察觉到了时令的恋歌,纷纷拿着相机,去采风,去找寻自己的不舍。落叶的红枫是他们的取景;池塘水草上悠闲的小鸟是他们的最爱;池塘里的睡莲是他们的心动;池塘里的残荷是他们景中的写意,亦是他们心结中的缱绻。

而疲乏单调的我,却匆匆地背起了书包的行囊,去赶赴一场知识殿堂里的盛宴。喧嚣背后是心之平和。漫步于华东交大校园的小径,人的心灵再一次地得到净化洗涤,整个人轻松静谧,好似自己是在做一次人生的逃离,逃离那个吵闹而阴霾的世俗城。校园里的曲径通幽,蜿蜒而行,各色常绿树木亭亭玉立,空气清新,不知名的鸟儿往来穿梭,叽喳的声音清脆悦耳。慢慢地,慢慢地,人神清气爽,不知不觉当中掏出手机,按好取景键,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只伫立在枝杆许久的小鸟,却曾想它“呼”的一声从我的头顶掠过,令我情趣般地一笑。

人说人生就是画笔下的一条抛物线。我们都在抛物线上走走停停,留下的,是线上系着的各色酸甜苦辣。或许蓦然回首间,我们又会发现线上的某个节点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。

在华东交大进修的时日里,在我的内心忽地藏匿了一个惦念。就是九岁的小女方语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上课。妻早早地出门上班,我则早早地坐车回华东交大,都没有时间送她了。于是,在她的脖子上挂一把钥匙。钥匙与她胸前的弥勒佛玉佩碰出银铃般的响声,声音响处,奏出她童年成长的如歌岁月。有时,我会呆呆地想:我与妻给了她一把钥匙,大姐给了她一块玉佩,而校园则给了她学习的压力。钥匙、玉佩、压力圆画了她小时人生履历,勾勒出了她生命轨迹,都是美的。

然而,她也有磕磕碰碰的时候。那日,我与妻回家都很晚,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家里,由着深不见五指的暗夜围裹,顿感孤寂,内心战栗惶恐,竟然抽泣了起来。一会儿,她抹了抹眼泪,稍停片刻,又接着啜泣。周而复始,暗夜沉沉如水的空间里,幼小稚嫩的她形容可堪,孤身一人没有依靠,显得楚楚可怜,怪不得人都说“没有爸妈的孩子像根草”!

等我与妻回来的时候,她才破涕为笑,竟深深地埋怨:“怎么这么晚回家?太晚了!弄得我一个人在这里哭一会儿停一会儿。”听着女儿直率的声音望着女儿的可爱纯真,一种真的“不是滋味的滋味”由着心底层慢慢地往上涌,一时竟无语了。大脑皮层的下面,不停浮现的画面是在家乡的村头,一位伟大的母亲立在秋日的黄昏放眼眺望我归来的路途。画面里的母亲如一尊生命的雕像,黄色略黑的肌肤,凝眸深邃的眼神,有风轻拂母亲的丝发,有尘轻敲母亲的手指,但丝毫动摇不了母亲那心底里望子早归的期盼。日头慢慢地从西山隐落,村人向母亲递过一把木椅,但母亲却依旧伫立,如一尊雕像,努力地找寻着我归途中的蛛丝马迹,努力地找寻着我幼小的踪影。

而今,母亲的爱做了一回传递,传递给了我。想着想着,竟有落泪的感觉。人世间的爱,莫过于被人惦念。念及深处,情即真处,泪水自然流!

虽然我暂时在人生的拐角逗留,亦在知识的背湾里停靠,但是我同样在人生的轨迹、爱的节点上依偎。我们都在人生抛物线上的节点回望,亦都在找寻生命的美妙瞬间。正如我掏出手机,按好取景键,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只伫立在枝杆许久的小鸟,却曾想它“呼”的一声从我的头顶掠过,令我情趣般地一笑。

原来,我们都是抛物线上的节点!